豆渣庫

03

　　趁店內沒半個客人時，我簡單跟新人交代了一下事情，隨後繞到後門處，從口袋拿了包藍色包裝的DUNHILL，打開菸盒內只剩下十隻手指頭數得出來的量，每當我想你想得無法控制的時候，我就會抽一根菸，打從你消失後，這是我點燃的第十三根菸。

　　那是我記憶最清楚的味道，你身上的味道。

　　只是打從我抽起第一根時，就察覺到兩者之間的不同，明明在你身上是多麼的溫暖與好聞，但當它在我口中的味道時就變得好苦澀，剛開始時我還被嗆到好幾次。

　　白色的菸從我口中吐出，彷彿幻化成你的模樣在我眼前。

　　在那模糊的煙霧中，我好像記起了什麼。

　　「你可曾想起我嗎？」對著那團菸，喃喃自語著，但很快地就消失殆盡了，宛如你一般，只是在我的生命中如此曇花一現。

　　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坐上你摩托車的場景。

　　當時我在後座，思考著你所說的話，你找我出來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心情好，心裡說實話有些混亂的感覺，我不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會沒有女朋友，還沒反應過來時，話就已經從嘴中說出，「……那為什麼不找你女朋友呢？」

　　下意識的想要摀住自己的嘴巴，但早已來不及。

　　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，周圍有些安靜，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，也不知道該做什麼，最後就只是安靜地盯著你的後腦朝發呆，騎車帶動了風將我的頭髮吹起，也將你的髮尾朝我這吹來，淡淡地菸味夾雜著薄荷味的洗髮精。

　　本來以為就會這樣安靜到抵達目的地為止，誰料到你突然開口問我：「我哪時候有女朋友了？」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此刻的你正在笑，即使並沒有傳出笑聲，但我覺得你的臉上一定正掛著笑容。

　　但這下換我傻了，難道真的是我猜錯了？

　　「可是你看起來很帥啊……，感覺上你就一定會有女朋友。」

　　我聽見了你的笑聲，接著你稍微提高些語調的說：「原來妳覺得我很帥啊？」

　　我才注意到我到底說了什麼，一瞬間我趕緊反駁，「才、才不是咧！」只是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，頓時間我只覺得耳朵很熱，我猜想此時臉一定很紅。

　　「……所以妳覺得我很難看喔？」你用一種好像受到委屈的聲音說道。

　　一時間，我感覺心有一陣抽痛，「沒、沒有啦……」突然覺得我自己好糟糕，在面對你的時候總是不知道腦袋在想什麼，整個腦袋像是停止運轉一般。

　　「所以妳到底覺得我帥不帥？」你還是用那種受盡委屈的聲音說道，讓我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……見我都沒有回話，你竟然還帶些哭腔：「我、我就知道在妳眼裡我根本就是個醜男……」

　　情急之下，我就喊了出來，「你、你很帥啦──」還好你是背對我的，不然當下我根本就想要找個洞躲起來。

　　但我怎料到那時的你根本就是在鱉笑，當時你的嘴角是完全上揚的。

　　你大笑出來，「妳真的好可愛喔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不知道該說什麼，只覺得臉好熱好難受。

　　隨後，你沒有說話，我也不敢多言，就這樣我們之間維持了約十分鐘的沉默，直到你突然停下車，你才開口說到了，我下了車，環視了四周一圈，周圍黑的可怕，什麼都沒有啊……該、該不會是剛才我說了什麼話惹惱你了？還是做了什麼事讓你感到不快？所以你才把我載到這黑漆漆的地方殺人滅口、毀屍滅跡吧？

　　只見你大笑了起來，還順勢彈了我的額頭，「妳這顆奇怪的小腦袋又再想什麼了？」

　　「沒有啊……」我呼著那有些小紅腫的額頭，心想你的手勁怎麼可以如此的大……再說我什麼都沒說出口，你又怎麼知道我在胡思亂想什麼？

　　「妳說沒有就沒有吧，看吧。」你一直笑著，這時我才發現到你笑起來雖然笑容中有點邪惡的感覺，痞痞壞壞的樣子，但卻深深地吸引住我的目光，笑容內陽光卻帶點陰影。

　　不過，你說看什麼？

　　順著你手指的方向望去，眼前的一切讓我驚奇，是螢火蟲？我剛才怎麼會沒注意到？後來聽你解釋，是因為我們騎車到的時候車聲太吵雜，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躲起來了，引擎關掉後，周圍開始恢復安靜，螢火蟲們才又慢慢的出現。

　　好美。

　　正當我看的入迷之際，一陣菸味從身旁傳來，我轉過去，正好看著你吐出一口煙。

　　「你好愛抽菸喔。」我沒有皺眉、沒有指責你，只是隨口說出。

　　只見你微微一笑，然後用右手壓在我的頭上，「因為我開心啊，開心就想要抽菸。」

　　我咀嚼著你的話，開心就想要抽菸啊……最後我也沒問到底是為了什麼事這麼開心，反正我也被你的開心給渲染到了，我只覺得你的笑容好燦爛，頓時間我的世界好像也美好了起來。當天晚上你送我到家樓下，走之前還要了手機號碼。

　　分開後，當天晚上我就傳了簡訊給你。只有簡單幾個字的簡訊我整整打了快半小時，其中打了又刪、刪了又重打，就這樣反反覆覆了好幾次，最後發出去的卻與最初打的全然不同，而且還無法完整表達我想訴說的。

　　我多擔心我的主動會嚇跑你，但是又更畏懼我的矜持會錯過你。

　　像是個第一次談戀愛的小夥子般不知所措，等了一整夜都沒有收到你的回覆，無法掩飾的失落就寫 在臉上，連隔一天上班都心神不寧的，還犯了好幾次失誤被店長念了半天。

　　「……你是不是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才找我的，其實你對我一點意思 都沒有吧？」這個念頭一直在我腦海中打轉，直到晚上，我幾乎已經放棄的時候，突然收到你的簡訊。

　　雖然只是簡單的回覆，但是已經足以讓我整個花心怒放。